趙無極聽完,眼前一亮,吳青峰的意思很簡單,張家想要找個背鍋的,那就讓他來背鍋,而吳青峰抽身幕后,幫趙無極調查梧桐郡關于鎮災貪贓枉法一事。
“你就這么相信孤?”趙無極笑問道。
吳青峰了拱了拱手:“太子殿下的威名,臣早有耳聞,文能壓天下,武能服四方,臣起于微末,在官場上本就沒有什么建樹,臣也有心搏一搏遠大前程!”
趙無極微微頷首:“很好,孤就喜歡你這種實誠的人。那接下來,你就陪孤演一場戲吧,為了逼真,需得真實一點兒,你可受得!”
“臣萬死不辭!”
……
衙門大堂,吳青峰被人架了出來,他被扒掉官服,渾身血跡斑斑,整個人宛如一條死狗一般!
趙無極隨后踏門而入。
“這便是貪贓枉法的下場!”
“吳青峰,你還有什么話想說?”
“殿下,臣冤枉,冤枉啊!”
“來人,將吳青峰拖下去,斬了!”
此言一出,整個梧桐郡的大小官員頓時如臨大敵,一個個縮著脖子,眼巴巴地看向張士奇。
要知道,論品級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典吏,論資歷他做官不足三五載,但從梧桐郡大小官員的眼神中,便可看出許多東西。
這些人,恐怕早已只知張家,而不知朝廷了!
隨著門外傳來一聲刀嘯聲,侍衛提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上前,長發拖拽了一地,一眾官員急忙后退一步,他們哪里還敢上前確認真假。
“這只是開始,孤給你們一天的時間,將梧桐郡真實情況匯報上來,否則孤便繼續大開殺戒!”
“殿下,微臣知道那些難民都去了哪兒了,微臣這就領你去。”
張士奇主動站出來請纓。
趙無極咧嘴一笑:“好!”
……
未幾,眾人來到西城外,這里設立了九個施粥的棚子,有官家的也有當地富豪以及世家大族的。
但細細一看,便會發現,官家的粥棚,米粥湯稀,完全不足以果腹,反倒是世家大族的粥棚插筷而不倒,更是盛了滿滿一大碗。
“謝張家老爺,謝張家老爺!”
“張老爺萬福,俺女兒昨夜發燒,可否再來一碗。”
那施粥的小廝好像知道有人要來一般,開始了拙劣的表演。
“這位大哥,不是張家不愿意多施舍你一碗,只是這里排隊的人這么多,若是人人都多要一碗,張家哪里供應得起。”
“這些日子,我等四處籌措錢糧,奈何江南四郡皆已遭災,張家實在負擔不起了。”
“唉,這救災之事本是朝廷來管,只可惜那群蛀蟲,貪贓枉法,張老爺一人之力如何能抗天災。”
“是啊,那狗官吳青峰,鐵定是他貪墨了錢糧,不然我等怎會挨餓!”
……
趙無極走了一路,便聽了一路災民們對張家的好話,對朝廷官員的抱怨,就好像解決了這群朝廷官員,就能解決饑荒似的。
一通考察民情后,趙無極看向一眾喬裝打扮的官員道:“聽聽,這就是百姓對你們的態度!”
“孤想問一問,官棚為何無粥,反倒讓富戶賣弄人情?”
一名主管糧運的官員道:“殿下,朝廷年年攤派賦稅,江南雖富,卻也無余糧糧存留,一遇災年,日子自然難過,我等已經想盡辦法籌措糧食了,可正如那張家小廝所言,附近郡縣都已受災,若是從其他地方調運。”
“一來,無朝廷手令,各地糧草不得私自調運,二來富余縣份的糧食若是通過陸路運來一路上損耗不小,最主要的是盜匪良多,朝廷幾次派兵圍剿也是無濟于事。”
“災情一發生,我等便已開倉放糧,可終究是杯水車薪,難以為繼!”
“是啊,殿下就是把我等腦袋砍了也拿不出糧食來啊。”
趙無極瞇著,心中暗道:“好一出雙黃戲,張家裝好人,梧桐郡縣官員裝可憐,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。”
不過趙無極并沒有當場為難他們,而是讓他們回去將各郡縣所需的糧食總數整理好,統一匯報上來。
而趙無極則回到了臨死下榻的官邸,正好吳青峰“被斬”,趙無極倒也不必另尋官邸。
“殿下,事情已經辦妥了!”
趙無極剛回來,侍衛長周云則上前匯報。
這周云乃是趙恒派來保護他的人,每個皇子身邊都有一批這樣的人。說是保護,實際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皇帝老兒的眼睛。
趙無極也不藏著掖著,畢竟此次下江南就是一場考核。
于是,趙無極便安排他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剛才便是把那七品武者的尸體帶到張家質問情況去了。
趙無極擺了擺手:“辛苦了,幾位可以下去休息。”
周云受寵若驚拱手道:“為殿下辦事,不辛苦!”
趙無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,后者渾身一顫,卻是拱手退下。
而在周云走后,吳青峰則從旁站了出來,他一襲師爺打扮,可謂是改投換面。
“吳大人,依你之見,孤想要賑災,應該從何處入手?”
看似一問一答,實則是趙無極在拿捏此人,看看他是否有真才實學。
吳青峰道:“回殿下,江南災害,本質上有二,一為人禍,二為天災。”
“哦,那你先說說人禍!”
吳青峰道:“江南道本是富饒之地,大米小麥更是可以做到一年兩熟,然而自十年前開始,朝廷以戰馬不足為由,下令改田為桑,改田為草,鼓勵百姓發展畜牧業!”
“往年,百姓倒是樂見于此,畢竟桑可產絲,草可產馬畜,倒是能賺取不少銀兩,即便是那無地之民亦可入城中大小工坊,或耕織,或幫工,日子倒也富足。”
“但自從三年前江南道陡遭大旱,又連遇蝗災,導致牛羊無草可食,百姓憑借手中余錢本來還可以買糧度日,然而卻有奸商作祟哄抬本地糧價,朝廷發現后又下一令,外來郡縣之糧未經允許不得入江南道,哪怕當初的災害過去了三年,依舊未能恢復生產。”
“一些人賣地于被迫賣地于世家大族,而世家一心想著圈養戰馬,換取更多的錢財,這才導致百姓苦不堪言,頗為受累!”
趙無極冷哼一聲:“你的意思朝廷錯了?趙國本就缺戰馬,不該讓水草豐滿的江南多養戰馬嗎?江南奸商囤積糧食,不該下令讓外來郡縣的糧食不入此地嗎?”
“這……”
吳青峰不敢言語。
趙無極則大聲呵斥道:“歸根結底,這是江南四郡百姓的選擇,要不是只顧眼前利益,而忘記農事才是根本,豈有如今的災害?”
“當然朝廷律令,顧頭不顧尾,亦有差錯,但爾等作為地方官父母官,難道就不能反對嗎?”
“吳青峰,你自詡為國為民,鞠躬盡瘁,實際上由頭滿面,你怕,你怕這渾濁的官場,你怕京城六部三省的大員。”
“但孤不怕!孤這一次來,治標也要治本。”
吳青峰如醍醐灌頂。
“殿下,臣明白了!”
“明白就好,退下吧!”
吳青峰拱手告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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