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虎山。
偌大的水泥平地,畫著氣勢恢宏的復雜陣圖。
陣圖的每一個交織點,都有一名弟子盤膝而坐,共計九名弟子。
中間位置,立著一個方形巨鼎。鼎中,幾縷煙霧徐徐升空。
此陣圖,正是天地道壇的陣根,也是起點。
自此而下,延綿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,都已設下陣點,日夜均有弟子守陣。
夜里,月光下。
龍虎山外的陣圖,突然開始淡化,守陣的九名弟子,陸續昏倒在地。
師叔祖張天順疾步趕來,大驚失色,“不好!邪靈沖陣。”
話一說完,他便立刻盤膝坐下,雙手做出一連串手決結印,嘴里念念有詞。
頓時。
迎面吹來一股怪風,風力越來越大。
那巨型方鼎上的煙霧,都被吹得四面搖擺起來。
與此同時。
在全國各地陣點的弟子,全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,心境更是難以平靜下來。
“邪靈沖陣,速去求援!”
各道派聽到弟子的求援信息,卻也遠水救不了近火。
更何況,此時此刻,各道派山下鎮壓的邪祟,全都蠢蠢欲動,早就自顧不暇了。
……
嶗山。
掌教孫庭玉看著山下瘋狂搖擺的松樹,眉頭緊鎖:
“這個時期,怎么會有邪祟沖陣呢?”
他跟前的年輕弟子小聲問道,“師父,難道天地道壇,鎮壓不了邪祟?”
孫庭玉搖了搖頭,一邊在地上布陣,一邊解釋道:
“以天地道壇做法,是與天地對話,與萬界八荒締結約定,并不是絕對力量的鎮壓。”
“不過,那日天地祥和,約定應該是成功的。”
“至于邪靈為什么要違反約定,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旁邊的弟子很是好奇,又說道,“師父,我剛才聽師兄說,蘇城那邊的邪祟鬧得最兇?”
“其他地方沖陣成功的邪祟,也都奔赴去了蘇城。”
“聽說那當地道數協會的法壇,都破碎了。”
孫庭玉點點頭,“或許是地理位置特殊,蘇城一直被邪祟當成匯集點。”
“不對啊師父,蘇城有鳳凰簪和瑪瑙烏環,這些邪祟去了,豈不是自尋死路?”
孫庭玉轉頭問道,“如果你知道前面有危險?還會去嗎?”
年輕弟子想了想,“那要看什么事了。”
“什么事你才會去?”
“嗯……弟子不知道。”頓了頓,他又說,“但一定是我非做不可的事!”
說到這時,年輕弟子恍然大悟。
卻又更加疑惑,“是什么事,牽動著所有邪祟?”
孫庭玉搖了搖頭,看向遠處緩步走來的紫清道人,立馬行禮:
“見過師叔祖。”
紫清道人點點頭,“庭玉,開始吧,嶗山下鎮壓的邪祟,萬萬不可放出來!”
“是!”
……
西山。
萬壽宮。
山土沸騰,如同燒開的熱水一般冒泡。
許如山身穿天師道袍,面朝山谷,背對萬壽宮,正在開壇做法。
他身后,站著六十四名年輕弟子,每人都遞來一根竹簽。
許如山雙手接過六十四根竹簽,拜天拜地敬八荒。
隨后。
竹簽過火,接著像飛刀一般投擲而出。
每一根都沒入土壤半截。
另外露出地面的半截,正燃燒著火焰。
六十四根竹簽落地后,那沸騰冒泡的地面,動靜便小了許多。
只有些許此起彼伏的輕微顫動,似乎地下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。
“眾弟子聽令,速速結陣,合力鎮壓,務必要將山下邪祟困住!”
“是!”
許如山負手而立,迎著怪風,看向遠處夜空:
“此次邪靈沖陣,非同小可,不知龍虎山能否撐住。”
“要是陣根坍塌了,那外面的陣點就不復存在,天地道壇也就破了。”
……
龍虎山。
師叔祖張天順冷汗直冒,臉色越發慘白。
“有方,快請天師出關,讓他請雷公相助。”
管事弟子連忙疾奔而去。
來到靜一宮外,卻看到大門緊閉,師伯公張天正也跪在門口。
他連忙走過去行禮,“師伯公,外有邪靈沖陣,師叔祖讓天師,請雷公相助。”
張天正點點頭,“我正為此事而來,只不過,現在是天師閉關之關鍵。”
“另外,天師不能請雷公,他代表的是七祖,與老祖平坐,遠在雷公之上。”
管事弟子聞言,又跪低一些,“師叔祖快要守不住了。”
張天正只好起身,準備前去相助。
卻聽到身后的靜一宮,傳來聲音:
“師伯公,我寫下黃紙令九道,由您去請雷公如何?”
張天正大喜,“好!”
大門腳下,九道黃紙一一遞出。
“去吧。”
張天正拿起黃紙,只見紙上,用血寫了一個蒼勁有力的‘令’字。
來到山宮外。
卻見外面狂風呼呼作響,樹枝亂顫,山土震動。
見到如此之大的動靜,他的神色也嚴峻了幾分。
他拿著九道黃紙,直接走到陣圖中間,來到方鼎面前。
迎著狂風,左手舉起一道黃紙,右手兩指一點,黃紙便燃燒起來。
一連點了八道黃紙,方鼎之中,火勢攀升,濃煙滾滾,雖然能點著,但那煙霧,卻仍被怪風吹得左右搖擺。
張天正繼續點燃第九道黃紙。
雙手一請,大聲喊道:
“蒼天已允!”
“天師大婚!”
“邪靈皆退!”
“雷公助我!!!”
渾厚聲音,回蕩山巔。
轟!
轟隆!!
轟隆隆!!!
夜空之上,雷聲滾滾而來。
那方鼎之中,幾縷煙霧徐徐升空。
緊接著。
天降大雨,一瞬間就把干枯地板打濕。
那原本已經淡化的陣圖,經過雨水沖刷,竟然變得清晰起來。
九位輪值弟子見狀,紛紛走到陣圖中,盤膝坐下。
至此,風止,樹靜。
鎮守全國各地陣點的弟子,在一陣雷聲過后,也都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。
嶗山,那搖擺亂顫的樹枝,瞬間風平浪靜。
孫庭玉拿著法器,抬頭看天,“師叔祖,這雷是?”
“雷公相助!”
“誰請來的雷公?”
紫清道人撫須道,“該是龍虎山那位。”
西山,眾弟子正在合力鎮壓,眼看地下的邪祟就要破土而出。
卻聽見夜空中突然雷聲滾滾,緊接著天降大雨。
隨后,那顫動不止的地面,頓時平靜下來。
“稟天師,山下邪靈皆退。”
弟子指了指平靜的天機盤,匯報道。
許如山擦去額頭上的汗珠,“不知是哪方高人請來雷公相助。”
“早知如此,我們也可以請雷公。”
年輕弟子并不覺得稀奇,因為他見過許天師請雷公。
許如山看他一眼,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,笑著解釋道,“此雷公,有所不同啊。”
“首先要來得快,其次,它不是嚇退邪靈,而是發出警告。”
“能讓雷公發出警告,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。”
弟子聽到這話,瞪大了眼睛,難怪剛才的雷聲像說話,響了好一陣。
“是誰有這么大能耐?”
許如山也是剛找到答案,“能辦到這件事的,要么是天下道教共請,要么,就是龍虎山那位天師了。”
嘶!
眾弟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,想必那龍虎山的天師,為了請雷公,肯定忙活好一陣,跪了幾個時辰。
……
龍虎山,議事堂。
張天順看著桌上的五個木盒,說道:
“還差最后兩件尚未找齊。”
“師兄,我建議將剩下的七重聘禮,加快送達,你意下如何?”
張天正平靜地點了點頭,“東西都找來了,加快倒是沒問題,但還是要分批而至,不能同時送達,那樣能量太大。”
“至于這第三重聘的保媒人,就由我去吧,順帶去山下看看情況,今夜邪靈沖陣,定有緣由。”
張天順面色猶豫,“師兄,你去保媒,那不是與第一重聘的身份重復了?”
說到這,他突然又想起什么,繼續說道:“除非……師兄是以龍虎山舊代天師的身份?”
張天正輕輕點頭:
“此次下山,也要與女方定下良辰吉日,龍虎山長輩,是時候出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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