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七點整。太陽落了下去,冬天的夜晚來臨。
陸皓明什么也不想干,就等著伍家聲來匯報。
他想,匯報得好,就給他30萬,匯報得不好,暫時不給。
一個當團長的,不聽廳里的指揮怎么行?這種情況,你柳是如能容忍,我陸皓明絕對不能容忍。
坐起來望望窗外,又坐下去。
坐下去又站起來。
說好的七點,現在超過20分鐘了還沒來。想和我抗衡嗎?那就試試。
這時,門鈴響了。
陸皓明打開門,伍家聲點頭哈腰:“陸廳長好。對不起,洪家渡那段堵車,讓您久等了。”
這態度叫陸皓明吃了一驚,變臉也太快了一點,那天幾句話就把他嚇得這樣子?
他指著一同來的女子介紹道:“程莉,團里魔術隊隊長。”
陸皓明打量了一下程莉,看上去三十多歲,長相甜美,特別是那一頭短發特別好看,梳理得一絲不茍,雖不是傾國傾城,氣質卻絕對上乘。
抓文藝這一塊,就是常常能碰上幾個會打扮的美女。
美女不會打扮,就叫樸素美女;美女會打扮,就叫致精美女。眼前的程莉長得好,氣質高雅。
程莉沖陸皓明一笑,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蕩漾,甜甜地說道:“廳長好。堵車了,真的對不起。”
陸皓明的怒氣消了,把他們讓進房間,伸手道:“請坐。”說罷去泡茶。
程莉剛要落座,馬上站起來,笑道:“廳長,您坐,我來,我來。”
陸皓明坐下,伍家聲等陸皓明坐下之后才落座。
兩人聊幾句閑話,無非是上州這地方,有幾條路總是堵。規劃部門,城建部門要不想點辦法。
程莉泡好茶端到兩人之間茶幾上,然后搬了條椅子,再把自己的茶端過來,放在椅子腳旁。
伍家聲清了清嗓子,笑道:
“陸廳長,自從您上次到團里以后,我想了很多,也想了很久,可以說是夜不能寐。有很多話想和您傾訴。”
陸皓明微笑著點點頭。
“這些天,我也聽到了一些傳言,說您是一位大刀闊斧有魄力的領導,敢擔擔子,我內心震動很大。所以,我想跟您說幾句真話。
說實在的,不是我伍家聲愿意擺爛,是廳里對我們不公。”
說完這幾句,他小心翼翼地望著陸皓明,試探著陸皓明的反應。
如果陸皓明打官腔,比如說,你要相信廳黨組,多從自身找原因,他就不準備展開講。說明他一是新官不理舊理,二是不愿意面對現實。因為說廳里對雜技團不公,必須會涉及到柳廳長。
如果他鼓勵自己說下去,那就是說,他愿意從面對現實,有解決問題的勇氣。
陸皓明見了伍家聲停了一下,知道他有難言之癮,便道:“說呀,看著我干嘛?你既然是來傾訴的,就是有什么說什么,這里言論自由。”
伍家聲放心了,喝了一口茶,說道:“說來話長,請廳長聽我說完。”
陸皓明手伸進口袋里,停了一下,問道:
“程莉,你不反對我們抽支煙吧。”
程莉笑道:“你們放心抽。”
陸皓明給了伍家聲一支煙,自己也吸上一支。
伍家聲點燃煙,深深地吸了一口,說道:
“原來我們雜技團也挺不錯。靠自身的收入能養活上百人。曾經紅火一段時間。
后來呢,形勢發展,上州遍地是夜總會,歌廳,小劇場。團員的幾個主要演員見錢眼開。他們就開始到夜總會、小劇場去跑場子,一個晚上可以跑兩三個地方,收入上千。
那時候,我就是團長,當然不允許這種情況。跑私活為自己掙錢,馬不停蹄。團里的演出就采取應付態度。
我不準他們跑場子。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,他們就紛紛到醫院打病假條,請求休假,有的人膽子大,就干脆曠工。
我要開除他們,廳里不允許。
柳廳長說,這些人都是大牌名角,是雜技團的招牌,你要耐心細致地做思想工作。開除他們還像個雜技團嗎?
我說,我做了思想工作呢,但他們被金錢蒙住了雙眼。
柳廳長說,家聲同志,你要把工作做細一點,深入一點,當團長的要放低姿態,為這些一些名家當好服務員。你是公仆嘛。
我氣得冒煙。這是打官腔嗎?不是明顯偏袒他們嗎?
我承認我是公仆,但是他們是賺私錢啊,還要我好好為他們服務?這是什么道理呢。
我說,我是團長啊,有管理的權力啊,是為全團服務,不是為少數人服務。
兩人不歡而散。
回去以后,我規定一律不準接私活,夜總會也好,歌廳也好,小劇場也好,要雜技節目一律與團里聯系,由團里派單。
這樣,其他演員也有活干。再規定一條,演出收入一半上繳團里。
結果幾個名角就不干了,說什么演出是他們在演,為什么其他人要分掉一半呢,甚至說我們幾個團長會把這筆錢用來大吃大喝。
我說,你們的絕活,是不是團里培養出來的?老師傅帶出來的,你天生就有絕活?
你們的技能都是團里精心培養的結果,當然不能只顧自己賺錢。
他們就紛紛請假,賺他們的大錢去了。我要停發他們的工資,廳里又不肯。柳廳長責怪我工作不到位,不能團結同志。
我就擺爛,他也不管。就形成了今天這個局面。”
陸明皓的手機響了,他一看是個陌生號碼,掛了沒接。
“你的正確,廳里為什么不支持你呢。”
伍家聲把煙頭一滅,接著說道:
“廳里不管的原因是廳里領導從雜技團得不到一點好處,那些名角卻與領導們混得非常融洽。
他們賺了錢。經常請領導吃喝。這是其一。
廳領導家里人生日,請他們去聚會演出,玩個魔術小技術。湊個熱鬧,倍有面子。這是其二。
后來,有些廳領導的朋友,遇上父母生日,自己生日,兒女結婚,也一個電話打給他們,請他們調幾個演員去跑【堂會】。
廳領導竟然答應。這是其三。
這些有錢人更大方,出手就是幾千一個人。
這些名角活得有滋有味有錢,但我又開除不了他們。
團里的其他同志活得十分窩囊,這本來是種歪風斜風,在有些人的縱容下,這些名角越來越猖狂。
我不服。廳里說要免掉我,我說誰免我,我就上訪,后來就不了了之。”
陸皓明點點頭,他相信伍家聲說的是實話。
現在,他想徹底了解一下實情,便問:“廳里從雜技團得不到一點好處是什么意思?”
結果,伍家聲的回答,讓陸皓明大吃一驚,讓他更加了解了谷團長說的那句話——柳是如不干工作,但會整人。
伍家聲掏出一盒煙:“我開始以為廳長不吸煙呢。”
他給了陸皓明一支,然后給陸皓明點火,自己再吸上一支,深深吸了一口,才緩緩敘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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