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致遠的事兒很快就過去,任他再委屈,任他哭的再撕心裂肺。
在朝堂的滾滾車輪之下,只不過是渺小的一粒沙礫,翻不起一丁點的波瀾。
朱元璋吩咐太醫親自上門給李致遠看病以示恩寵,又跟李善長好好拉了拉關系以后。
抽出了第二本奏章,這次是吏部侍郎石遠。
朱元璋瞄了一眼奏章,裝作漫不經心的合上。
“戶部員外郎孫耀宗是誰?你要彈劾五皇子什么?”
大臣中,一位30多歲樣貌不凡的中年男子欣喜若狂,“撲通”一聲跪在地上,以頭搶地。
“臣彈劾五皇子強搶商鋪!金陵有糧商黃員外,為人和善,樂善好施。
五皇子聽聞黃員外家里生意不錯,竟想強占四成利潤。
黃員外不從,五皇子威脅,恐嚇,堵門,打人……無所不用其極。直至黃員外破財消災,交上份子才作罷。”
“這兩個月來,五皇子用此等手段強占糧鋪一十二所,每個糧鋪被占二成到四成利潤不等。”
“金陵城糧商為此苦不堪言。甚至,糧價因此上漲,百姓怨聲載道。”
朱元璋怒了,氣的臉紅脖子粗,用此生最大的聲音怒吼。
“來人啊,給咱鍘了五皇子。甘霖娘啊!誰給你的膽子敢去擾民?”
“你在宮里跟咱胡鬧,咱就當你有腦疾,讓著你點。你要敢去擾民,哪怕你真的犯腦疾,咱也砍了你!”
說著就要親自動手。“鍘,今天咱現在就要把你剁碎了喂狗!”
朱橚在侍衛的手下瘋狂掙扎。扯著喉嚨大吼。“爹!你不能只聽他一面之詞啊!哪怕是死刑犯,還有一個喊冤的機會呢。為啥到我了,你只聽他一人之言就要鍘我?”
朱元璋愣住片刻,忽然看向孫耀宗。“你能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嗎?你敢不敢和五皇子對質?”
孫耀宗信心十足。“臣用腦袋擔保,臣沒有一句假話!”
“好!”朱元璋吩咐侍衛放開朱橚,讓他自由活動。“別說咱不給你機會。有什么冤屈你只管說出來。”
“你有理則還罷了,若是你沒理,咱一定剁碎了喂狗!”
朱橚活動活動被侍衛捏酸了的手腕,惡狠狠的瞪著孫耀宗。“孫耀宗是吧,小爺記住你了。以后,咱倆沒完!”
說著,朱橚就往殿外走去。
揮揮手,讓早已等候在宮外的小太監抬上一個大箱子。
朱橚不顧眾臣詫異的目光,打開箱子撅著屁股在里面一陣翻。
“哈哈,找到了!”
不大一會兒,朱橚歡呼出聲,從箱子里拿出一本淡黃色的小冊子,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兒。
得意洋洋的說道。
“爹,我沒罪,我搶的是孫耀宗的錢。我這是替天行道,鋤強扶弱。我在做好事兒!”
李善長:???
胡惟庸:???
眾臣:???
搶了你,還是在替天行道,鋤強扶弱?
現在五皇子的臉皮已經厚到這種程度了嗎?
朱元璋渾身的煞氣能嚇死個人,惡狠狠的盯著朱橚。“你最好給咱一個合理的解釋,要不然咱保證你明天變成一坨狗糞。狗都不吃的那種!”
朱橚不慌不忙。“爹,你有所不知。孫耀宗口中的黃員外不僅僅是糧商,更是孫耀宗的岳父。”
“孫耀宗是濠州人。自幼家貧,只有兩畝薄田。幸而小時候讀過書,又機遇不錯。被丞相看中,舉薦為官。”
“孫耀宗來金陵當官的第一天,糧商黃某就帶著銀子,鋪子,宅子,女兒……哭著喊著要和孫耀宗結親。”
“孫耀宗眼饞黃家豐厚的嫁妝,欣然答應。”
“和孫耀宗結親之后,黃某借著孫耀宗的權力,欺行霸市,打壓異己。”
“短短三年之內,共有7家正經糧商被逼離開金陵,鋪子被金家所占。五家糧鋪交出五成凈利潤,六家商鋪交出四成凈利潤,甚至有一家交出八成凈利潤,直接從東家變成了伙計!”
“金家得到不義之財之后,連同他們家自己的生意,一共向孫耀宗上交四成的利潤。明面上是黃家小姐從家里帶來的嫁妝,但實際就是孫耀宗借助權力,為非作歹!”
說著,朱橚指向孫耀宗渾身上下。
“不信的話,大家看,孫耀宗的靴子,上好的鹿皮軟靴!價值幾十兩。官服里面穿的,頂尖的江南絲綢!價值一百多兩!腰間掛的更是不得了,最頂尖的羊脂玉佩!價值三千多兩。”
朱橚又盯著孫耀宗的眼睛。
“我就想問問孫大人,你的俸祿是多少?要不是你岳丈向你行賄。憑你的俸祿,怕是一輩子也配不起你這一身行頭吧?”
朱元璋的眼神這次是真的要殺人。聲音寒的能讓人心臟結冰。“孫愛卿,老五說的全都是真的?”
孫耀宗此刻腿都軟了,額頭上的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。
“臣身上的物件確實是用娘子的嫁妝置辦的。可臣岳丈絕對沒有借著臣的權力為非作歹!五皇子所說之事絕對是子虛烏有,臣請陛下嚴查!”
“呵呵……”朱橚不屑嗤笑一聲。扭頭又從箱子里掏出幾分冊子。
“爹,我這兒有證據。被黃家逼走的7家糧商,兒子找到了5家。黃家如何橫行霸道,孫大人如何貪贓枉法,這里面記載的清清楚楚。現在這5家人就在金陵城,不信爹你可以叫進來問。”
說著,又箱子里又掏出幾分冊子。“這幾份是現在被黃家壓迫的糧商的證言。它能證明這些糧商是自愿將份子交給我的。人這會兒在家里,爹你也可以隨意傳喚。”
說到這里,朱橚長嘆一口氣。“說實話,剛開始我根本沒想過要糧商的份子。”
“是這王八蛋先彈劾我,我就想著去他家里的鋪子找找茬兒,過倆月把這王八蛋貪贓枉法得來的份子重新還到原東家手里。”
“可誰能想到,原東家跟我跟了倆月,有感情了。死活非要給我送份子。”
“就昨天我門口還跪著倆,直言我要是不收錢,就磕死在我門口。我趕都趕不走他們,真是煩人!”
李善長:“……”
胡惟庸:“……”
眾臣:“……”
這他么還真讓這小子做成事兒了?
他這戲法是怎么變的?
怎么搖身一變從恃強凌弱的強盜直接變成鋤強扶弱的大俠了?
這小子箱子里到底裝了多少本小冊子?
這里面又記載了誰的事兒?
一瞬間,眾臣看著朱橚旁邊箱子的眼神,充滿了恐懼。
朱元璋神情平靜的坐在龍椅上。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。
“諸位愛卿,你們覺得他倆誰有理?”
到了此刻,任誰都看出來誰對誰錯。
朱橚做法雖然不當,可和孫耀宗比起來,那絕對是小巫見大巫。
更何況,朱橚還是朱元璋親兒子。
不管從哪方面講。他們都應該支持朱橚。
于是,在李善長的帶領下,所有的朝臣齊齊跪下,異口同聲。“臣覺得五皇子無罪!”
“好!”朱元璋臉上的笑容如沐春風。以此生最溫和的聲音對孫耀宗說道。
“孫愛卿,一開始朕答應過你,要是老五有罪,咱把他剁碎了喂狗,給你一個交代。”
“可是,現在你有罪了,咱是不是也得把你剁碎了,給咱兒子一個交代?”
孫耀宗:(?′??益??)
“陛下,您開始的時候沒說啊!臣……”
朱元璋溫和一笑。“身為官員,你不知道大明誣告反坐嗎?”
說著一揮手,吩咐左右。
“來人,把他拖下去喂狗!記住了,給咱剁碎點兒。”
“咱家的狗喉嚨眼兒小,別噎著它。”
孫耀宗的哀嚎傳出去很遠。“陛下,臣冤枉啊!”
“唉,我說了,別惹我。我這人從不記仇,有仇當場就報!”
朱橚搖頭晃腦嘆息一番。又伸出手指比劃一個手槍的姿勢,瞄向眼前所有的大臣。
“來,有請下一位受害者上臺。”
李善長:(?益?)
胡惟庸:(?益?)
眾臣:(?益?)
此刻,所有人看著朱橚的眼神充滿了恐懼。心中默默的祈禱朱元璋不要抽到他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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